美國西好萊塢地區的健身房貼出公告：「會員們請注意，請不要在男士更衣室裡打炮！」雖然立意在於讓所有會員都能享有不受干擾及免於尷尬的空間，但這似乎變成吸引人的另類廣告？
Photo Credit：公視紀實 提供
問及曹里歐到底為什麼想要當變裝皇后？曹里歐說，從買布開始到做衣服、做指甲、做假髮以及思考妝容，打造每一個角色都像是體驗一個不同的人生。
撰文：《雙面曹里歐》導演 潘信安
還記得第一次走進曹里歐家拜訪時，我看到曹理歐的媽媽趴在客廳追劇大笑，曹理歐本人則坐在房間的板凳上，逕自把棉花塞進胸罩來回縫製，完全不理會我們的眼光。相對於我們的小心翼翼，母子兩人顯得慵懶隨興。
我們開始向曹理歐提問，職業是變裝皇后、性向是同志，還和媽媽同住一個屋簷下──曹理歐面對我的每一個提問，回答都直言不諱，就這樣我們聊了一個下午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劇照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一個對我而言極度陌生的世界
我發現我和他都是 25 歲，但彼此簡直生活在天秤的兩端，甚至好像來自兩個不同星球。我有明確的價值觀與喜好，心中有一把主流價值觀給的尺，我深信不疑且願意為這個價值努力奮鬥。對我來說，曹理歐簡直是我心中的負面代表，我不認同，但我竟然不討厭。
我發現我突然好想了解他的生活樣貌，想窺探他腦袋裡的小宇宙，想知道他為什麼用這種方式活著，抱著偏向是「獵奇」的心態，我決定用鏡頭開始這趟旅程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主視覺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人生第一次走進同志酒吧，有穿著丁字褲的猛男秀，有濃妝豔抹的變裝皇后表演，他們靠著觀眾的小費生存，靠著取悅觀眾獲得報償。
表演結束後，曹里歐和朋友喝酒聊天，高談闊論說著自己前陣子的性愛經驗，當下的談天時間是凌晨兩點，當天有低溫特報，我裹著外套在攝影機旁監聽著他的對話，參與著對我而言極度荒唐的夜晚。
此時，身旁正好有拾荒的老人家，還有販賣鮮花的身障者經過，這些對比的畫面對我產生衝擊，我開始檢視我對曹理歐的好奇，到底有沒有意義。
勇氣、體驗、表達──探詢變裝的意義
我從小成長在佛教家庭，爸爸媽媽給我的價值觀是以利他為己任，而我自己也非常喜歡在志工服務中獲得的成就感，至於求學過程中的國內外服務經驗、獲總統頒發的傑出青年獎章、十大傑出服務性社團領袖獎等，都是我引以為傲的經歷。
畢業後從事影像工作以來，我的題材圍繞在淨灘、零廢棄、兒童福利等各項社會議題影片。但這一次，我的主角顛覆了我過去的所有經驗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導演潘信安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問及曹里歐到底為什麼想要當變裝皇后？曹里歐說，從買布開始到做衣服、做指甲、做假髮以及思考妝容，打造每一個角色都像是體驗一個不同的人生。
他享受著變裝後成為妮妃雅的裝扮過程，對他而言，當他是曹里歐時，時常自我懷疑、沒自信；變成妮妃雅則像穿上盔甲，什麼事情都敢做。以前連逛街去便利商店都不敢跟店員說話的他，變成妮妃雅後竟然敢全副武裝在夜市吃著小吃，曹里歐說：「如果沒有妮妃雅，曹里歐的人生太無聊了，應該會去跳樓吧！」
除了夜店的演出，曹里歐也有許多藝術展覽表演的邀約，不同於單純以裝扮美麗為主的變裝皇后，他時常融合各種文化進行創作，例如日本文化藝伎妝容、廟宇文化臉譜、台灣庶民文化檳榔西施等。慢慢地，我發現對他而言，「變裝」並非只是展現內心女孩的樣貌，更重要的是透過妝容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有一次跟著一身粉紅色公主裙、頂著金色假髮的妮妃雅，在人來人往的市場中進行拍攝，不時聽到來自周邊民眾「有病就要去看病」的議論，以及不友善的眼光，但她依然自顧自地走在攤販中，完成想要拍攝的題材。
「追殺系列」反射出眾人的束縛？
每次變裝後，曹里歐都會像瘋子一樣尖叫、奔跑在大街上，錄製成短片上傳社群媒體，至今已經累積幾百部短片，他取名為「追殺系列」，有許多人特別喜歡看，甚至連我都是，他認為可能是因為大部分的人有許多束縛，想放開卻又不敢。
「看著我的影片，就像是我幫他們把壓抑叫出來吧！」這是曹理歐的判斷，我認為非常準確。
拍攝曹里歐的過程，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魔幻旅程，各種藝術展演、街頭表演以及夜店的演出，我慢慢發現自己內心竟有一絲絲的羨慕──羨慕他可以如此不管他人眼光，活在自己的世界中；同時不斷挑戰世俗的邊界，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，對世界充滿原始的好奇。
在曹里歐身上，我找不到任何束縛，他彷彿是一個從自由土壤裡長大的樹苗，長出了自己獨一無二的樣子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劇照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其實我們沒有不同
拍攝一整年的過程中，我不斷地追問我們之間的差異，質疑著相互的價值觀，但在一次訪問時他對我說，他認為我們並沒有不同，並非在天秤的兩端。他只是用變裝這個媒介，找到自己和這世界互動的方式，然後確認自己是誰而已；而拍攝紀錄片就是我的媒介，也是自我追尋的過程。
這段話點醒了我，窺探、記錄他的過程，我發現更多的是對自我的探索，不斷追問我到底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自己。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篤定的答案，但因為曹里歐的撞擊，開始擾動了我對於自我的束縛，我想，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部份的曹里歐吧！期望在自己的小星球中，盡情地追尋自己，然後忘情地奔放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劇照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2021 年初，公視紀實開啟了一系列的紀錄片，呈現台灣在各種層面上的真實，以及各類觀點上的透視。即便歷經了疫情的衝擊，但創作的腳步沒有停歇，迎向歲末之際，公視紀實再度出發，透過 8 部紀實新作與 6 部精選短片，涵蓋人文刻劃、生命哲思、角色認同、原民文化、科學時事等多元議題，勇於突破既有框架，引領更寬廣的思考。
《雙面曹里歐》將於 1 月 14 日週五晚間 22:00 播出，敬邀大家一起來點亮公視紀實無需包裝的獨特動能，品味新作帶來的啟發和感動。
【播映資訊】
- 公視紀實播出時間：即日起至 2022 年 1 月 28 日，每週五 22:00 播出
- 播出平台：公視頻道、公視+、PTS WORLD TAIWAN 同步上架
《關於作者》
《雙面曹里歐》導演潘信安。圖／公視紀實 提供
潘信安
11 歲擔任大愛電視台兒童節目主持人，開始走進影像工作者的世界。從小熱愛各種志工服務，建立我創作的價值觀，大學期間創立 Taloan 社會行銷影像工作室，希望透過影像的力量發揮善的影響力。原本以為拍攝影片是在幫助這些人與事被看見，但拍著拍著卻發現，每部片都像是一趟追尋的旅程，透過這些人的故事，最終是看見自己的生命課題，就此著迷於紀錄片的文體。
執行編輯：劉芳瑜
核稿編輯：孫雅為
轉載出處：CROSSING換日線
轉載網址：https://crossing.cw.com.tw/article/15731
延伸閱讀/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