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hoto Credit：陳絲彤（IG: illumy0316_photo）
「我不喜歡被貼標籤跟被分類。我們就是人而已，每個人都獨一無二。但最重要的，是要活得快樂，活出自己喜愛的樣子。」
情人節前夕，一篇在臉書社團內徵求家教學生的貼文，在臺灣網路火爆熱傳，不僅貼文突破萬讚，更吸引了上千則的留言與分享。發文者是外貌亮麗、畢業於台大電機系，目前就讀台大光電所的塗兆元同學。她在貼文中詳述自己的教學理念，並附上豐富的學經歷與學士照，令人意外的是，外形靚麗的她竟是知名學府建中的校友，因此被網友暱稱為「建中郭雪芙」。
如此「反差」隨即引來各大媒體關注──超過 5 家電視台報導此事，各類型的節目也開始邀約訪談，家教學生的邀請更超過 70 則，就連搭計程車都會被司機認出，驚嘆：「原來你就是建中郭雪芙」並邀請合照。事後塗兆元澄清，放照片並非想混淆視聽，只因女性裝扮是自己喜歡的樣子。
究竟在話題背後，暱稱「元元」的塗兆元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，才找到並「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」呢？
從小就是「叛逆的學霸」
看到元元現在亮麗可人的學霸形象，或許會以為她從小就溫文儒雅、品學兼優，但其實，從國小開始，元元就是一個很頑皮的學生。她笑稱自己是個水瓶座的「怪咖」。小時候成績不錯，常常帶頭作怪而被師長處罰。國中時還曾經把鋁箔包吹滿氣，然後在穿堂踩爆製造聲響。當時學業成績全班第一的他，喜歡帶著班上的同學玩鬧，因而常常到訓導處罰站。
而在叛逆的青春期，他曾因為與老師意見不合，拍桌拿起書包直接離開教室。元元說自己國中的時候，可以說是一個「小8+9」，但因為成績始終名列前茅，所以雖然讓老師頭痛，卻也拿他沒辦法。國中畢業後，他考進第一學府建國中學。
圖／塗兆元 提供
高中以後，他不改玩心，但在頂尖學府卻從第一名變成了倒數。元元認為自己沒有讀書天份，開始每天跟三五好友蹺課打網咖，或者乾脆逃學，在附近快餐店睡覺睡到飽。然而，一次物理電學考試，他考出不錯成績，贏過班上的物理好手，才發現自己或許有這方面的天分，而立定志向想要考台大電機系。
學業低潮期，開始反思自我認同
然而，後來他雖然考上了台大，卻沒有順利進入電機系。於是他一邊準備轉系、一邊準備重考，大一時為了達成目標，一天只睡 3 小時。後來，他成功轉入電機系，卻面臨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重大轉折。
大一一心讀書的元元，轉到電機系以後，開始參與社團生活。但電機系繁重的課業讓他備感壓力，他內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這門專業。大三時可說是他人生比較低潮的一段時期，經歷了「二一」，深怕自己被「三二」退學的他，已經準備好如果被退學要再次重考，考回台大。
大學時，元元參與台大向日葵社，連續數年舉辦國小營隊，陪伴很多孩子一路從小學到國中。圖／塗兆元 提供
也是那段時間，他開始深思自己對於性別迷惘的議題。國小開始就交女朋友的他，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喜歡女性的。然而在其中一段關係中卻被女友嫌太「娘」──對方對他懷有對男性刻板印象的期待，讓元元開始思考，為什麼人一定要活在社會期待的框架中。他感覺自己過去的行為舉止，似乎好像在「上班」，是表現給別人看的。
慢慢地，她發現自己其實相較於男性化的打扮，對於中性的穿著更感自在。此外，她對化妝也很有興趣，於是開始自己學習，穿著打扮也慢慢從過去的普通理工男孩，往中性化靠攏。她把頭髮慢慢留長，讓身邊的同學十分驚訝，認為她只是不正經、在搞笑而已。殊不知，她正在勇敢地往自己內心真正的樣子前進。
誤解、批評從沒少過，但她坦然面對
然而，即便在「怪咖」很多的台大，打扮中性、雌雄莫辨的元元，也因為「勇敢成為真正的自己」而受到關注。親戚長輩在臉書上看到她身著女裝的樣子，感到離經叛道，對她的父母表達關心跟不理解；而在這之前，她也曾在網路上受到同校同學不友善的批評指教。
面對這些外在的聲音，元元也曾經感到挫折與氣餒乃至迷茫，在一人淋浴跟騎車時，默默流下了眼淚。所幸對於這樣的自己，爸媽的接受與支持給她了繼續做自己的勇氣。同時，個性開朗大方的她，雖然穿著開始改變，但仍有許多朋友在課業跟情感上給予她支持。她也幽默的說，希望以後大家不要記得她是「建中郭雪芙」，而是能成為「台大新五姬」的「電機元」。
圖／陳絲彤（IG: illumy0316_photo）
在她開始以女性化打扮外出後，陸續遇過許多趣事與哀愁。比如，她曾在西門町被年輕的少年搭訕，要網路社群聯絡方式；也曾遇過許多沒有禮貌的「追求者」，直接傳不雅訊息跟跟影像。面對這些誤會，開朗的她都當成笑話，甚至投稿到網路搞笑社群。另一方面，她也遇過一些冒犯的行徑，比如在學校遇到直接摸她胸部、詢問「你塞了什麼東西？」的同學；也有自以為有趣，直接詢問她親密關係方法的學長。
而在這些酸甜苦辣中，讓元元學到，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，如果因為表現出自己真實樣貌而離去的朋友，不需要感到惋惜；人在彼此生命中本來就是來來去去，與自己心靈契合的夥伴，本來就會繼續陪伴下去。做好自己，才能吸引到真正喜歡你的朋友。而面對那些不友善的外人，也不要用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，只要問心無愧，就該勇敢向前。
「自信就是接納自己與眾不同」
問起會怎樣定義自己，她說：
「我不喜歡被貼標籤跟被分類。我們就是人而已，每個人都獨一無二。但最重要的，是要活得快樂，活出自己喜愛的樣子。」
你或許可以說她是跨性別者，同時是心理女性的「女同志」，也有人認為她僅僅是一個喜歡穿女裝的普通男生，但對於元元來說，她就是她自己，最好的自己，不能也不用被定義。
「其實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光譜一般，如同機率的世界沒有 0 跟 1，不會是那樣的黑白分明。」
元元這樣說。每個人都可能有不同的樣貌跟看法，對她來說她就是一個理工宅宅，是個資深鄉民，喜歡看 PTT joke 版，放假時會在家裡玩 Switch 寶可夢。面對爆紅，元元覺得新奇有趣，卻也不期待有人因此崇拜她，或者被塑造成偶像。
圖／陳絲彤（IG: illumy0316_photo）
元元認為：「我們常常會太在乎別人眼光，想從他人的評價中找到自己的價值；然而，有時候我們需要的其實不是他人的認同，而是『自信』，自信就是愛自己，接受自己的與眾不同，相信自己良善的部分。如果因為偽裝出一個不是自己的樣子，才能獲得別人喜愛與認同，那或許也只是活在自己創造出來的監獄中而已。」
元元的故事告訴我們，人生，有時候不應該只是一味的追求平順、壓抑自我，而是在難以預測的外在衝擊下，仍保有對自己深具信心的堅定信念。期待未來臺灣開放自由的土壤，能讓每一個與眾不同的孩子，都成為最好的自己。
執行、核稿編輯：林欣蘋
轉載出處 : CROSSING換日線
轉載網址 : https://crossing.cw.com.tw/article/15871
延伸閱讀/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