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龍貓大王專欄】歷史上真實存在的《咒術迴戰》兩面宿儺:他是天皇的眼中釘、鄉民崇拜的觀音菩薩……他到底是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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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之間,原本是沒有「詛咒」這玩意的。


根據日本最古老的史書《日本書紀》記載,創造出日本國土與風火水海等世間萬物的大神,是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夫婦。當伊邪那美生下火神而遭燒傷致死,心疼妻子的伊邪那岐想救回落入黃泉的伊邪那美。也想與丈夫重逢的伊邪那美,與黃泉眾神溝通好了,準備開啟黃泉之門回到陽間。但這起死回生的過程需要遵守一條禁忌:伊邪那岐在過程中不能偷看伊邪那美。但是也許是老婆開門開得太久、也許是老公等到累了……伊邪那岐的眼睛還是作死了,他偷看了一眼,卻看到了一團腐敗蛆蟲的伊邪那美模樣。


害怕的伊邪那岐逃跑了,不是說夫不嫌妻醜的嗎?更糟的是,伊邪那岐真的很害怕,他還把黃泉入口堵死了,徹底斷絕了伊邪那美的還陽之路,憤怒的妻子怒吼著,她要詛咒曾經一起創造天地的老公,要地上每天都要死去一千個人類……害怕(但逃出生天)的伊邪那岐於是下令,人類每天都要製造一千五百個人類(艱苦的家庭計畫開始了),但是,儘管人類靠著伊邪那岐的繁衍計畫順利地存活下去,但連伊邪那岐也沒想到的是,他間接創造了人世間最恐怖的事物:詛咒。


歷史上真實存在的《咒術迴戰》兩面宿儺:他是天皇的眼中釘、鄉民崇拜的觀音菩薩……他到底是誰?


數千年後,人類創造了一套漫畫,是以詛咒為題的《咒術迴戰》,少年少女們投身於咒術師與詛咒師和怨靈的爭戰之中。這套漫畫描繪了非日常的日常,內容看起來,只是漫畫家芥見下下的狂想而已。但是,就像上面這個日本最古早的詛咒故事,被紀錄在日本最古老的史書《日本書紀》一樣——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。《咒術迴戰》裡的許多角色,其實也是取材於真實日本歷史裡的人物。舉個例子,兩面宿儺就是最好的證明。而且,兩面宿儺在歷史上不但真實存在,他的故事與《咒術迴戰》裡的描繪,有著異曲同工之妙。


歷史上真實存在的《咒術迴戰》兩面宿儺:他是天皇的眼中釘、鄉民崇拜的觀音菩薩……他到底是誰?


《咒術迴戰》裡,平凡的高中生虎杖悠仁,為了拯救無辜的朋友,被迫吞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。兩面宿儺據說是一千年以前真實存在的人物,他在那個咒術鼎盛的年代,被稱為史上最強的「咒術之王」,他死後,身上的二十根指頭成為了匯聚他咒力的「咒物」。吞下這麼極惡之物的虎杖理應當場暴斃,但他卻因此獲得了兩面宿儺部份的強大力量,而宿儺同時也在他的身體裡漸漸復活。正義的主角虎杖,同時與最糟糕的反派宿儺,共享一個身體。虎杖因此成為了咒術師,但是宿儺也有了機會,能夠再度獲得第二次的人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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弱小的主角意外身懷強大的力量,這是許多漫畫喜愛的套路設定。但是,像是《火影忍者》裡的漩渦鳴人與九尾、或是《綠巨人浩克》的布魯斯班納與浩克,隨著故事演進,共處一軀的英雄與反派漸漸找到了和平共處的方式,甚至最終與彼此和解。但是在目前已經出版十數集的《咒術迴戰》裡,讀者還能清楚看到虎杖與宿儺之間的界線:他們仍然互不信任、仍然沒有放下戒心、而且仍然爾虞我詐。虎杖請求宿儺拯救夥伴時,宿儺與敵人一起嘲笑虎杖;而當宿儺一有機會掌控情勢時,他也刻意透過良善的虎杖之手,毫無罪惡感地進行大範圍殺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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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說,虎杖與宿儺是最糟糕的搭檔、也是一個雙面性格非常極端的個體,他可以是毫不質疑就為他人赴死的天使,也可以是毫不質疑就殺死任何人的惡魔。這種善惡一體的形象,正有如宿儺在真實日本歷史裡的曖昧定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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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翻開記載詛咒史伊始的《日本書紀》,裡頭有一段關於宿儺的描寫:


「飛驒國有一人名宿儺,一個身體卻有兩張臉孔,而且各自朝向反方向……兩張臉孔在身體上各有各的手腳……力大無窮又身手矯健,左右兩側都佩著劍,而四隻手可以同時使用兩張弓箭。宿儺不遵從皇上命令,喜愛掠奪人民,因此皇上下令,由難波根子武振熊前去誅殺了宿儺。」


兩面宿儺原來真的是「人如其名」,他有著兩張臉孔、兩套手腳、而且身手了得。如果《日本書紀》的記載是正確的,宿儺在當時人民眼中,應該是無法理解的「怪物」——就現代醫學的角度,宿儺很有可能是某種形式的連體嬰。可是問題是,宿儺是以欺壓百姓為樂的「壞蛋」,逼使皇上必須替天行道剷除他。可以說,《日本書紀》裡的記載,與《咒術迴戰》裡宿儺的背景設定幾乎類似:宿儺是個外型詭異的怪物,使用強大能力為非作歹。飛驒國的人民苦不堪言,逼使國家機器出面處理這個地方禍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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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在過去曾屬於飛驒國的歧阜縣,卻有完全不一樣的宿儺傳說。


在飛驒國當地的《飛驒國中案內》或《丹生川村史》等在地史料的記載裡,在約莫 1,600 年前,飛驒國的出羽ヶ平這個地方,山壁的鐘乳石岩洞裡,出現了名為「兩面宿儺」的人物。他有兩張臉孔、兩腳四手、身穿盔甲、一邊兩手握著長斧、一邊雙手結印。但是這個非常人的人物,卻為當地剷除了妖魔,成為了當地人崇拜的英雄。如今,宿儺誕生的石窟,就位於高山市著名的景點「飛驒大鐘乳洞」停車場附近,那裡仍然有當地居民自古以來設立的祭拜所。


歧阜縣的其他地方,也有不太一樣、但同樣將兩面宿儺形容為英雄的在地史料紀錄。描述兩面宿儺是接受了天皇的命令,來到飛驒國掃蕩當地的山鬼。據說宿儺不但完美達成任務,並且將過去因為怪物而遭受破壞的鄉里,整治得宜於人居。當地鄉民相信,兩面宿儺其實是觀音菩薩的化身,相信他有不可思議的神通力。為此,鄉民還在許多地方都建造了祭拜宿儺的寺廟。




這是怎麼回事?

當虎杖吞下了宿儺的手指,咒術界高層立刻下令處死成為魔王傀儡的虎杖。但是,儘管象徵國家力量的咒術界長老認為虎杖是個禍害,但是,虎杖卻同時想要貫徹他「探求何謂正確之死」的價值觀,他不願意看到其他人因為詛咒,而遭逢「不正確的死」——本應安享天年的凡人突遭禍害而死。為此,他可以犧牲肉體、犧牲性命、甚至微笑地為了才剛認識不久的同學死去。這種無私的展現,似乎又與飛驒國當地的宿儺傳說有點類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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歷史上來自不同出處與作者、所有關於宿儺的記載,對他的外貌形容驚異地一致,宿儺會不會是連體嬰?或是兩人一組的搭檔?或是彷若一人的同卵雙胞胎?沒有紀錄有更清楚的描寫。但是這些描繪宿儺是惡魔或英雄的紀錄,卻可能交織出另一個合理推斷的結論:也許宿儺是天皇指派執行命令的貴族,但他在飛驒國完成任務後,在這裡與居民建立起了共存共榮的情誼,卻連帶不滿於天皇對飛驒國的治理方式,宿儺很可能從「功臣」,轉變成了天皇眼中的「叛徒」,造成了他在官方史書與地方記載裡,截然不同的形象。


五條悟與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們,相信虎杖能夠貫徹他的意志,是一位值得信賴的英雄;掌握權力的咒術界高層,相信虎杖變成宿儺只是時間上的問題,必須盡快殲滅。這種劇情張力很有可能不只是漫畫家的想像,很有可能芥見下下借用了歷史上両面宿儺的兩面定位。也許,善與惡並沒有那麼清楚的界線,更重要的是,善與惡的不同,只是敘事角度的不同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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